通过病床外的玻璃，值班护士正好能看到一脸忧郁的吕哲正轻轻地给昏迷中的孟英擦身体，自言自语地说着什么。
“看九床的病人，对她老婆好好啊！”
“每天都过来看她，给她擦身体，陪她说话，夫妻到这种地步已经算恩爱了吧？”
“夫妻相处到最后责任大于爱了，我老了不期望老公有多爱我，就希望能多点责任心，万一瘫在床上不要抽我嘴巴子。”
病房内，吕哲或重或轻的捏着他老婆的腿，淡淡道：
“孩子三个多月了，想知道什么时候怀的吗？记不记得那次你出门回孟家吃饭，我和小萍在你常睡得那张大床上……你最讨厌别人睡你的床了，穿外裤不能上床、不洗脚、不洗澡不能上床，要是我打破一次规矩，你的眼神就像看垃圾一样。”
“我是人，也有尊严的！”
他眼神猩红，语气急促，可在外人看来，他只是太爱自己的妻子了。
吕哲瞥见测心率的仪器，原本保持平稳的心跳忽然不正常的变高，他呵呵两声，继续刺激。
“当年你爸能看上我结婚，表面上说勤恳踏实，找老公就该找这样没有花花心肠的。结果你们背地里，说吕哲这人傻的老实，没心没肺！只要调教利用好了，他永远是孟家忠心的一条狗，对你不会有任何二心！！”
“我他妈那天都听到你们谈话了！但我忍了，没错，我是贪恋孟家的权势，想借机往上爬爬。可你们给过我机会吗？你爸生怕我爬起来，夺了她女儿的一切……所以，即使我是他女婿，出头机会从来都不属于我！”
吕哲神情激动，声音大了些，引得值班护士往里看了眼。
他赶紧装作伤心模样，两行泪落下，像是心疼妻子的病情，痛苦诉说思念的丈夫一样。
看到心率变化更快了，吕哲低着头的那双眼恨意难以压抑，嗓音压到最低，一字一句像是喉咙里挤出来似的：
“我为孟家当牛做马一辈子，换来什么了？除了新婚时那套房子过户给我爸妈，哪套房子写过吕哲的名字？“
“你防我！孟家防我！不当我是一家人！”
病床上的孟英没有任何反应，除了越来越快的心率，干不得任何事。不能像平常一般高高在上的说他，说的他哑口无言、憋屈郁闷。
他那时答应和孟英结婚，除了看上孟家的权势，还有能让高不可攀的孟家大小姐委身于他，有种男人征服感。
现在吕哲能大胆朝着孟英说出心里话，觉得好不真实。以前缺失的尊严、崇拜、面子一类的东西，今天通通都找回来了。
测心脏仪器上，很快就要飙升到危险阈值。
而吕哲则步步紧逼，透着置人于死地的笑容。
“小萍与你不同，她善良单纯，从不要求过我什么。”
发泄过一通的吕哲，理智回笼了些，他的手微微颤抖。可事情到了这种地步，箭不得不发，刚刚那些话，已经把回头路给堵死了。
吕哲死死扣着皮肉，支撑着把准备好的最后一剂毒药打出来。
“她是我的萤火虫，在混沌一片的黑暗里，她是我指引方向的希望。我不能没有她，我父母还等着……抱孙子呢！”
“孟英，放心吧。莎莎是我的女儿，我怎么会亏待她呢？每年我都会带她来看你，结婚时我会亲手把她交到男方的手上……”
“你……痛快的去吧！”
滴滴滴——
吕哲的声音跟心跳检测仪器报警的滴滴声诡异的重合在一起。
看到检测屏幕上，平稳划过的横线，他愣怔了几秒，脑袋空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