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宝茹不知道她走后金瑛又再次和晁月娘狭路相逢,这倒是和当年一般了。晁月娘心情不好,金瑛也没得好声气。

“你做事依旧是这般不讲究!难道不晓得这种事也要看眼色?大家高高兴兴地聚一聚,到时候热闹开心,再说什么不行?开头大剌剌地就黏上去,再谈旧情,能有什么效果?之后大家做什么也是‘别有用心’了!”

“呵!难不成你们就不是‘别有用心’了?你又凭什么教训我?啧!这时候倒是比当年有本事了,可惜也是些拍人马屁的功夫!你刚刚是做的不错,要不是我早知你是什么人,还真不觉得你做了什么呢!”

周媺问宝茹:“成了这个样子既是意料之外,又是情理之中。你后不后悔办了这一场‘闹剧’?”

“闹剧?或许。但并没有后悔——目的本来就不是我想怎样就成了怎样,目的是给过去一点儿交代,并且看看成了什么样子。难道就因为事情不是你希望的样子就要怪罪?那也太冤枉了!”

“我不会后悔的,大家各自际遇,然后被打磨成了现在的样子。我算是圆了一个自己的念想,不过无论怎样,我应该不会再办‘同学会’了。”

第138章 再选花仙

“过一会儿进姚府, 可要千万小心伺候——第一等要紧的是奉承好他家奶奶!他家是当家姐儿坐产招赘来的,所以说话管用的就是这位奶奶了。今日特意提前打听过, 这时候他家姑爷不在。趁着这个时候, 把这位姑奶奶拿下, 至少就有两朵金花了。”

如今扬州最当红的姐儿之一飞仙儿, 手上正拧着一块帕子。再不见平时一脸淡然的样子,反而是格外忐忑不安,问自己干娘:“我听说那位奶奶极少叫姐儿去家里, 就是请人消遣办宴,大都也是一些乐人, 是不是,是不是格外容不得咱们这些。”

飞仙儿的干娘道:“姐儿忧心这个做什么!说起来哪一位奶奶又是好相与的?姐儿只管规规矩矩的, 咱们是请托了乔三奶奶做的中人,这两位关系亲厚呢!人家两朵金花,给谁不是给?总不能白放在手里罢。”

飞仙儿心思稍定, 等到了姚府, 一概按着之前说的, 低眉顺眼规规矩矩。由人引着进了姚家花园——这几年虽然姚家没有换更大的房子, 毕竟用不着, 但是修修补补做的多。这宅子比起当初买进来精致了十倍,全是银子堆出来的。

花园也不例外,多了几座亭子不过是小事, 还有许多名贵花草、奇石假山引入,看起来早就今非昔比, 端的是一等富贵人家的样子。如今宝茹就在花园景色最好的赏花亭坐着,逗弄婧姐儿和新哥儿。

这时候有婆子来,在她耳边轻声说了几句,宝茹脸上笑意不改。只不过那婆子走后,宝茹就吩咐道:“把婧姐儿和新哥儿抱回去,这桌上的茶点也换新的。”

说实在的,宝茹对于那婆子所说的‘扬州客人’到访并不惊奇,毕竟之前乔三奶奶已经给她来过信儿了。不过她始终是第一回经历这种事情,好奇也是有的——上一回选桃仙娘娘还历历在目呢!

只是上一回她只是一个看客,也就是热闹一番,今次却成了非常重要的角色——自家得了两朵金花,一朵给郑卓,一朵给宝茹。从某种程度上来说,就是宝茹这些人决定了这一场选花仙的走向和结果,所以他们才是主角,而不是那些站在台前的名.妓。

宝茹是早就知道这些名动天下的美人一定会来湖州各家‘拜码头’的,甚至到了选花仙当日,还会来跟前讨好。但是到底如何,她就不清楚了。毕竟这些姐儿平常如何傲气,只要不是存着进你家的门,对于家里的大妻小妾,那真是毫不给脸面。

不过若是想要从良,进哪一家的门,那又是另一番光景了,这时候真就能看出她们从小是学着奉承人了。

但是这些种种宝茹都没有接触过,毕竟郑卓和姚员外都没得和这些风月女子纠葛的想法,她那里来的几回遇上这些美人们的跋扈和小意?特别是到了来参加选花仙级别的美人,这可不是一般美人了。

不过等到这位乔三奶奶口中的飞仙儿进来的时候,宝茹倒是没有露出好奇,不过是稳稳坐在亭子里。那飞仙儿生的纤细,由着两个丫鬟扶着,聘聘婷婷地走到了亭子前,盈盈下跪,就给宝茹磕头。

口中道:“给奶奶请安!”

这位飞仙儿人如其名,一直以纤瘦闻名,善舞蹈,作飞仙舞,几欲凌空飞去,名传一时。宝茹这时候才看清了她,心里暗赞了一声,虽然真的很瘦,但是却没有如现代一些瘦的只有骨头架子的女孩子那样吓人,反而显得楚楚可怜、清水出芙蓉,就是不晓得她跳飞仙舞时有时何等风姿。

不过宝茹如今也不能随口就好奇这些了,只露出了淡淡的微笑,嗯了一声。旁边的几个丫鬟则是快快地扶起飞仙儿,宝茹这才道:“飞仙姑娘不必如此多礼,我再湖州也是耳闻过你的大名,只是一直没得眼福看一回这‘翩然归去飞仙舞’,想来这一次选梅仙是见得到了。”

那飞仙依旧十分乖巧,只是道:“奴不过是些许微薄的名声,哪里值得奶奶挂心?若是奶奶想看,也不用等着选花仙那一日。毕竟到时候奶奶的看台隔得远——只管遣人来我干娘家的船,随时来府上献艺,算是让奶奶一乐。”

宝茹总算露出了一个自飞仙儿来了以来明显的小意,在飞仙儿和她干娘眼里,只怕这就是满意了,心中都十分欢喜。不过宝茹其实没有想那么多,只是觉得这些女孩子的情商真高。这些女孩子这些日子都是极忙碌的,各处拜访,自家遣人上门请就来,只怕不可能——不过各处应酬调节,真的过来是可以的。听着可真让人舒心啊。

宝茹和颜悦色道:“飞仙姑娘也忒客气,这几日只怕格外忙碌了,我可不打扰姑娘。不过选花仙之后,总归各家还要留几日的,到时候要是姑娘有空,可就别推辞了。”

那飞仙儿听了这话就如同得了凤凰儿,喜色掩饰不住,不等她说话,旁边陪着的干娘就道:“这哪里消奶奶多说,只要奶奶不嫌弃,到时候我家飞仙必定是要到的!”

不怪这两人这般高兴,按着规矩,选花仙结束以后,各家姐儿要去曾给自己投过金花的人家献艺答谢。宝茹主动提出这个,显然是已经答应了的意思,并不打算吊着她们为难。

确实,有些人家的太太奶奶有时候就算有了夫主授意,也打算按着夫主所说的做,但是中间为难几回这些姐儿也是常有的。始终不表态,选花仙之前对这些红姐儿呼来喝去,各种为难。即使自家夫主并不是这些红姐儿的恩客,但是正室夫人天然对这些风月女子就有一种同仇敌忾。

宝茹自然不是那种会折腾人的,即使她也是正室夫人。不过她并没有一个找小三的老公,至于她的好姐妹们,冤有头债有主,她也不会拿飞仙儿撒气。况且说来这可是一个招.妓合法的时代,这些女孩子的职业或许在道德上站不住脚,但是在法律上是没有问题的。

所以问题最大的自然是花心的男子,若是没有他们,世上也就没有这些失足少女所做的职业了。

这个事情暂且不说,宝茹只是对急于道谢的飞仙儿道:“也别多谢我,我自然是支持飞仙姑娘的,这一个是因为有乔三奶奶的信儿,你要好好谢谢她。另一个是你自己,若不是我见姑娘色艺双绝,又怎会答应的这般爽快。”

其实两个原因,只有前一个原因是真的。至于色艺双绝,飞仙儿算是这一回呼声较高的一位了,但是另有几位也和她不相上下。这些人哪一个拿出来又不是色艺双绝的,不过是宝茹与飞仙儿客气几句罢了。

那飞仙儿只怕也清楚这一点,再三地谢过宝茹一回,然后按着宝茹的心意与她唱了一段扬州的曲子,这才告辞离去。

“咱们运气极好,这一位奶奶哪里有外人说的那般!我见她见姐儿倒是一点儿不乐都没有呢!极好极好,只是这半日功夫就有了两朵金花。咱们晚间再请顾四爷带着去老尚书家一趟,她家女眷难缠,只怕要磨几日了。”

飞仙儿干娘一直喋喋不休,飞仙儿则是安静许多,不过这一回的事情能有一个好的开始她自然也是极为高兴的,只是耐心地听干娘唠叨。

一月余后,湖州梅园,正是今次看选花仙的地点——是选梅仙娘娘嘛。与宝茹同来的有玉楼、素姐和乔三奶奶,其余的姐妹们可没有金花,自然只能在一般百姓那里看。不过玉楼和素姐也不是都有金花的,是她们婆婆有,她们作为亲属也可以进来。

宝茹对梅园倒是颇为怀念,这几年偶尔赏梅倒是和一些夫人来过几次,但是她想起的是第一次来到这里参加赏梅会的事儿,这件事玉楼也记得,见宝茹略怀念的神色就道:“嗳!这儿咱们当初不是还参加过诗会来着?那时候宝茹和素姐可都是上了花榜的!”

这时候不只是乔三奶奶,就是旁边几个认得的妇人也惊奇道:“哦,竟有这样的事,这梅园诗会我记不清有多少了,只怕那些三五人的也不值得说,若是人多的,上了花榜,那可就真是才女了。”

玉楼饶有兴致:“当然人多的,那一回是咱们湖州的知府夫人和丝绸行会会长夫人一起办的,湖州城里体面人家的姐儿差不多都来了呢!好像都是十几年前的事情了,宝茹当时还是探花来着,时候过的真快!”

素姐也想起来了,笑道:“那一回啊,我还记得状元是陈敏珠来着。不过你要是不说我真是不记得那时候的这件事情了,这都多少年了。”

宝茹道:“我只怕会一直记得喱!倒不是说这写诗的事情上了榜有多少荣耀,不过是玉楼和他夫君可不就是在这儿有的缘分。啧啧,当初的事儿和话本子也没什么不同了。”

当初宝茹可是亲眼见到玉楼和她如今夫君的花笺的人,哪里不晓得他们的缘分是怎么回事。至于素姐,后来她们多次聚会,这件事也渐渐被众人知道。所以宝茹这样一说,两人就相视一笑,然后都促狭地看了看玉楼。

只有乔三奶奶叹了一口气道:“晓得你们几个都是同学,且姐妹情深呢!只不过这种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就是旁边我一个不晓得是怎么回事?衬的我倒像是一个外人了。”

这也不是什么隐秘事情,宝茹伏在乔三奶奶肩膀旁边就嘀嘀咕咕全说了,乔三奶奶也是眼睛一亮道:“原来还有这样的缘故,这可真是前世的缘分了,真真和话本子上分毫不差!我原以为那些都是一些穷酸杜撰的来着。”

她们几个在这一桌说笑一会儿,这时候选花仙也渐渐开始准备起来了——上上下下忙碌起来就是明证。她们在一处名为顾影楼的能看到舞台的楼阁,只管休息自然没什么,但是外头仆人走来走去忙忙碌碌可是有眼睛的都看的见。

以及这时候有一个个参加选花仙的美人进来请安了,先来的是一些‘小角色’,毕竟‘主角总是最后出场的’,那几位呼声最高的姐儿自然是最后才会姗姗来迟。这之中,宝茹算是长见识了。

这些真正的名动四方的姐儿平常这样低下身段过,一桌一桌地请安问好,遇到个别为难的,让斟酒布菜,那也只能斟酒布菜——然而这还算是好的,为难过也就算了。真正难堪的是另一种,那就是进来以后谁也不理她的,到了哪一桌,大家也只作看不见。

这样的情况极少极少,只可能是这位姐儿开罪了在场哪一为极为有地位的太太,这太太发话了,不要给这个姐儿体面,那才会有这样的‘冷暴力’。而且还不只是这样的冷暴力,这还意味着原来可能投金花给这个姐儿的太太都要收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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