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2 / 2)

椅子上的老人挣扎着扭动,喉咙里发出呜呜咽咽的声音,隐约能分辨出她在说不喜欢了不喜欢了。

陈招娣却仿佛没听到的样子,自顾自的说:奶你哭什么?这不是你教我的吗?坏小孩要受惩罚的。

老人浑身颤抖,身体坐不住从椅子上滑了下去。

第39章

张羡鱼没再继续看下去,他深深的吸了一口气,小心的从房门口离开,迈步往楼上走去。

一楼闹腾到现在,二楼却没有丝毫动静,张羡鱼总有种不寻常的感觉。

楼道很黑,张羡鱼小心踏上台阶,越往上走,那若有似无的血腥味和寒气就越淡,等到他站到二楼的入口,那温度竟然跟正常时差不多了。

有些冷,却又不是那种刻骨的阴冷。昭示着这里的一切似乎都很正常。

张羡鱼先去了双胞胎姐妹的房间,门虚掩着,轻轻一推就开了,里面并没有人。陈招娣在楼下,陈盼娣却不知道去哪儿了。

他又往陈喜发夫妻的主卧走去。

主卧门紧闭着,里面很安静。张羡鱼侧耳听了听,他的听力一向很好,这时却没有听见任何声音,连最轻的呼吸声都没有。

我们进去看看。

张羡鱼摸了摸左腕的红玉珠串,低声对蔺无水道。蔺无水自然没法回应他,他便将手搭上门把手,轻轻拧开了房门。

房门打开,发出轻微咯吱声,房间里的人齐齐转头看他。

张羡鱼保持着半边身体探入门内的姿势,一动不动的跟里面的人对视。

存在感不强的胡凤兰躺在床上,床旁边的椅子上绑着陈盼娣,陈喜发则叉着腿面色阴沉的站在她面前,脸上再没有半分白天的憨厚。

门打开后,三个人都诡异的扭过脖子看他。

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儿,陈喜发又转过脸去继续责骂被皮带绑在椅子上的陈盼娣;陈盼娣很害怕的垂下了头,极力缩着肩膀,好像这样就能躲掉父亲的责骂和竹条;床上的胡凤兰也缩回头,半张脸缩在被子里,只一双眼睛惊恐的盯着父女俩的方向看。

三人重新又沉进了自己的世界里,门口的张羡鱼被彻底忽略了。

或许是家族遗传的爱好,陈喜发也拿着一根细细的竹条,他高高举着竹条,粗着嗓子凶狠的问:你还跑不跑了?

陈盼娣瑟缩一下,带着哭腔细细的说:不跑了。

陈喜发却仍不满意,挥舞着竹条在她身上狠狠抽了两下,愤怒的骂道:把你们两个赔钱货养这么大,你们还要跑!跑了老子拿什么去卖钱?!

让你跑!让你跑!老子今天就打死你个赔钱货!他一边骂一边拼命抽打陈盼娣,陈盼娣还小,没两下就忍不住抽咽着哭起来,红色的眼泪从眼角流下,蜿蜒着流到脖颈里。

陈喜发却好像发了狂,他像个无法停下的机器,疯狂的挥舞手上的细竹条。陈盼娣身上细嫩的皮肤被抽出一道道的血痕,后来这血痕又破裂,变成了一道比一道深刻的伤口,伤口的皮肉翻出,流出猩红的血来。

老子明天就把你个赔钱货卖了!

似乎是打累了,陈喜发喘着气停下来,他甩了甩发酸的手臂,手里的细竹条已经被红色血液染红。他也不在乎,若无其事的去饮水机里接了一杯水咕嘟嘟的喝下去,然后才又站到陈盼娣面前,被血染红的竹条抵着陈盼娣的额头,你把你妹妹藏到哪里去了?

陈盼娣身体抽搐一下,垂着脑袋没有动静。

不说话是吧?陈喜发的情绪起伏很大,他像一头被激怒的疯狗,再次高高举起竹条,重重朝被绑着的女儿抽了下去。

陈盼娣一开始还会抽搐几下,渐渐的就不动了,除了一张惨白的小脸,全身上下的皮肉没有一块好地方。陈喜发却恍若不觉,机械的一下一下挥舞竹条抽打着,连血肉飞溅到自己和妻子身上也顾不得。

张羡鱼死死拧着眉,这家人的所作所为,比他所想象的还要更加恶毒和愚昧。他的目光冷冷扫过床上,那里胡凤兰并没有睡着,她瞪大了一双眼睛,蜡黄的脸上溅满了女儿猩红的血肉,但是她却只是怯懦的躲在被子里,惊恐的看着一切发生。

椅子上的小女孩儿已经看不出人形,头部以下全是外翻的红色皮肉。鲜血顺着幼小的身体流下,在椅子底下聚成一小滩。

张羡鱼几乎已经能拼凑出曾经发生在这对双胞胎身上的事情。

为什么要这么折磨自己?张羡鱼将半开不开的门彻底推开,浅淡的眸子深深看着气喘如牛的陈喜发。

我恨!我好恨啊!陈喜发转过身体,高大的身体却逐渐缩小,渐渐变成了陈盼娣的模样。她的身上血肉模糊,唯一完好的脸上留下两道血泪,她扑上来死死抓住张羡鱼的腿,流着泪说:我好痛,我好痛啊

他只能伤害你一次。

张羡鱼任由她抱着自己,指着椅子上几乎变成一团烂肉的陈喜发说:你看,他不能再伤害你了。

陈盼娣转过头,看着椅子上自己的杰作,忽然笑了笑,甜甜的朝张羡鱼说:对,他不敢再打我们了。

乖孩子。张羡鱼似乎看不到她恐怖的模样,抬手轻轻在她头上揉了揉,然后牵起她的手,温声道:我带你去找妹妹好不好?她在等你。、

陈盼娣眨了眨眼睛,像是在思考他是不是在骗自己。

张羡鱼于是又揉了揉她的头,神情温和且耐心的等着她给出回答。

好,陈招娣弯起眼睛,回握住他的手,去找妹妹。

张羡鱼牵着她下楼。牵着的孩童还小,走不快,张羡鱼就放慢了步子,带着她慢慢往下走。两人慢吞吞的下到一楼,之前那股浓郁的血腥气和寒气又重新蔓了上来。

陈盼娣却很开心的样子,轻轻叫了一声妹妹,便松开张羡鱼的手,主动往主卧跑去。张羡鱼跟在她身后。

卧室里姐妹俩手拉着手,亲昵的挨在一起。张羡鱼目光瞥向两人身后,老人已经躺在了床上。只是身上伤口太多,血液已经将被子浸的湿透。

张羡鱼蹲下身体,高度刚好能直视姐妹俩,他斟酌了一会儿说:玩够了吗?玩够了的话,我送你们去投胎。

盼娣话不多,看着他没说话。妹妹招娣笑嘻嘻的说:要是没玩够怎么办呀?

没玩够张羡鱼假装沉思了一会儿,说:没玩够就继续玩,叔叔什么都没看见。

叔叔你真好。招娣没想到会得到这样的答案,努力睁大了眼睛,手臂画了好大一个圈,比爸妈奶还有坏叔叔加起来都要好。

因为招娣跟盼娣都是乖孩子。张羡鱼笑了笑,怜惜的在她们头上挨个摸了摸,坏人都会得到惩罚,你们在上面待太久不好。

两个小女孩对视一眼,像是决定好了什么,一边一个抱着张羡鱼的胳膊依依不舍的蹭了蹭,那我们走了呀。

去吧。张羡鱼口中念起安魂咒,送两个姐妹最后一程。

姐妹俩牵着手,朝他挥了挥,身影渐渐消失在空气里。

地面上的白霜和空气中的血腥味迅速散去,依稀的亮光从窗帘缝隙里透出来,张羡鱼直起身体,拉开窗帘。回头看向躺在床上的老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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